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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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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祁重連說完,將那剩的半碗藥飲了下去含在口中,猛地掐住柳商枝的脖頸吻上她的唇,將口中的藥硬生生往她嘴裏灌。

柳商枝瞪大了眼睛,她站起身,身後的凳子被踢倒,發出砰的一聲巨響。

殿內宮人跪了一片,祁重連推著她向後,柳商枝完全敵不過他的力氣,抗拒的動作像是蚍蜉撼樹。防線被撬開,滾燙的舌跟著苦澀的藥往裏攻占,她又苦又羞惱,腳步不停往後撞到了花架。

前兩日由宮人摘下的金桂跌落在地,瓷瓶破碎發出脆響。

柳商枝被抵到雕花隔斷上,後背撞得生疼,眼淚也跟著不受控制地湧出來。祁重連的動作暴躁又粗魯,將她弄得疼痛不已,偏偏藥還在往喉中流。柳商枝沒有功夫去咽下,嗆在喉管裏,弄得她咳嗽不止。苦味上湧,更是一陣陣犯著惡心不住幹嘔。

片刻後,祁重連終於大發慈悲放開了她,看著柳商枝一副反胃到不行的模樣,不由怒得有些失控,他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扯起來,恨道:“就這麽惡心朕?嗯?朕如今想對你做什麽都理所應當,少擺出這種嫌惡的樣子,朕不好過,你也別想好過!”

祁重連氣頭上說話都有些失了方寸。他察覺到自己失言了,但面前的女人似乎並未多想,只是掩唇咳了幾聲,用那被他親得紅腫的唇道:“你能不能講點道理,我是因為藥太苦了才想吐。”

柳商枝雙眼濕紅,她說話的語調本身就是細細軟軟的,如今帶了哭腔,更是引人生憐。

她說完,才覺得這話又有些過火了。祁重連說得對,她總是認不清自己此刻的身份。她前二十年過得太順遂了,從未吃過苦,從不知道什麽叫做小伏低。可是現在,全家人的性命都捏在祁重連手裏,她至少也要為了家人考慮,不能由著性子來。

柳商枝有些畏懼地垂眸,害怕祁重連因她的不敬治罪累及家人,落到男人眼裏,還當她是覺得委屈了。

倒是頭回見她這種表情。

祁重連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,看了眼她與自己身上的藥漬,轉頭喊道:“王啟順!”

一個跟宮人一起跪在外面的公公扶著帽子跑進來:“誒,誒,皇上有何吩咐。”

“去給朕拿身幹凈衣物,還有她,也帶她去換。”祁重連指了柳商枝一下,柳商枝心頭一驚,聽到只是換衣服,這才放下心來。

王啟順一邊陪笑一邊點頭,他是祁重連的貼身太監,賀雲生進後宮不便,祁重連一般會帶著他。

柳商枝跟著玉環去換了被藥弄臟的衣服,她看向銅鏡中的自己,雙唇紅腫不已,狼狽至極。

玉環現下還有些心驚膽戰,她擡頭看了眼柳商枝,壓低聲音道:“小主,您方才不該說那樣的話啊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柳商枝閉了閉眼,柳家如今還被重兵把守,只要祁重連一聲令下,便可滿門抄斬,她竟還敢不知死活地頂撞,“我只是…”柳商枝拭了拭眼角,“罷了,我會忍耐的。”

“小姐…”玉環心疼地快要哭出來了,她們小姐自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上,哪受過這樣的委屈。可是又沒有辦法,她們至少還活著,不像太子殿下…連個全屍都保不住。

待回到殿中,柳商枝已經恢覆如常,只是眼中濕紅沒有那麽快褪去。她低頭走進,看到祁重連換了身靛藍色的常服坐在桌前,此刻已是午時,宮人正在桌前布膳。柳商枝心中嘆氣,她不想跟祁重連一起用膳。

“過來。”

低沈的聲音響起,柳商枝垂著眸子走上前,在桌對面停下,又聽他道:“到朕身邊來。”

柳商枝抿唇,剛走近,就被人撈進懷中圈住。祁重連垂眼看她,訓道:“跟個木頭一樣,撥一下動一下。”

柳商枝不語,祁重連伸手擡起她的下巴,窺到她眼角濕意,輕嗤:“怪道怎麽去了那麽久,原是躲起來哭鼻子去了。”

柳商枝面色一紅,別過臉:“嬪妾沒有。”

“朕喜歡聽話的,”祁重連用手指勾著她的青絲,“愛妃乖一些,朕自會對愛妃好。”

信你的鬼話,明明是你先給我灌苦藥,我什麽都沒做。

柳商枝心中忿忿,面上強忍著,只作面無表情。

祁重連捏了捏她的臉,手感極t佳,就是肉太少。他瞥了眼面前的膳食,撐著頭淡聲吩咐:“朕要吃炙羊肉,愛妃餵朕。”

柳商枝一動不動,一旁的玉環不斷給她使眼色。她斂下眼眸,半晌才拿起筷子,夾了一片炙羊肉送到祁重連嘴邊。

祁重連一錯不錯地盯著她,張口將羊肉吞下。那副神情看得柳商枝極其不自在,就好像這人口中吃得不是羊肉而是她一樣。

好不容易用完午膳,祁重連終於要走了。柳商枝悄摸地舒了一口氣,那人又突然回身,嚇得她險些梗住,努力維持鎮定。

祁重連意味不明地笑了聲:“後日就要殿選,過不了多久新妃進宮,那些個女人同愛妃恐都頗有淵源。愛妃記得老老實實在殿中待著,若實在憋不住了,”他伸出手,白玉扳指輕輕刮蹭著柳商枝的臉,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,“大可來尋求朕的庇護,讓朕滿意了,朕自會給愛妃升位的。”

語畢,祁重連便拔步離去。

柳商枝坐在原處,神情一時間變幻莫測,升位?

她自進後宮,無一日不再想要如何安分守己保住她和柳家全口的命,從未往爭寵升位上考慮過。

祁重連會給她升位?怕不只是逗小貓似的玩笑話。若她真的放下身段去勾引祁重連,不知要被他如何折辱。

可盡管如此,祁重連這句話還是在柳商枝心裏激起了不小的漣漪。

她還有個弟弟,她的弟弟,自小醉心武學,是難得的將才。如今,卻是罪臣之後,不得入軍營…

鐘粹宮

賢妃放下手中的卷宗:“皇上去翠柳苑了?”

茯苓應聲:“是,娘娘。用完膳走的。”

賢妃凝眸:“皇上已經許久未進後宮了…可知是因何去的。”

茯苓屏退宮人,躬身道:“想是因為前朝的事,近日城中有前太子黨餘孽作亂。聽說陛下一進翠柳苑就掐住了柳采女,摔杯碎盞,鬧得人仰馬翻,宮人們都嚇死了。後來許是因為鬧了太久時辰到了,這才在翠柳苑用膳的。”

“是嗎。”賢妃眼神閃了閃。

茯苓有些心有餘悸:“奴婢覺得皇上對柳采女恨意頗深,娘娘還是少跟翠柳苑來往吧。”

賢妃撐著頭:“皇上雖說性子冷淡,倒也鮮少見他對誰這麽頻繁動怒,想來商枝對上皇上,也是如履薄冰。”

茯苓:“馬上就要殿選了,皇上讓娘娘和皇後娘娘一同操辦,對娘娘不可謂不看重。娘娘還是在這事上多下功夫,務必讓皇上看到娘娘您的長處啊。”

賢妃點頭,繼續看起卷宗。

-

“小主,打聽到了,琪桃小姐封了常在,入住儲秀宮偏殿,景祺閣。”

“常在?”柳商枝趴在梳妝臺前撥弄著珠釵,“倒是比我的想的低些。”可再低也比她高了四個品級,還是很讓人煩躁。

玉環撇撇嘴:“我聽禦膳房的宮人們說,殿選那日,皇上忙於朝政壓根沒去。皇後娘娘擬好入選名單給皇上過目時,皇上明明把琪桃小姐給劃掉了。是鎮國大將軍到禦前說她父親是功臣,不選她恐傷了功臣的心,皇上才勉為其難封了個常在的。”

“什麽功臣啊。”玉玨滿面慍怒,“分明就是個叛徒,當初要不是她父親偷了老爺的印信,又怎會…”

“玉玨。”柳商枝看她一眼,又往外瞧了瞧,“之前同你們說過隔墻有耳,說話還這麽沒有分寸嗎。”

玉玨有些後怕地捂住嘴:“抱歉小主…奴婢失言了。”

上次倒藥一事,讓柳商枝察覺到祁重連或許在這處安了人。想也是正常,他怎麽可能安心把她放在後宮裏。

至於玉玨說的父親的印信,確實是被柳自勝盜走的。不過柳商枝知道,那枚印信其實在宮變中未曾起到多大的作用。祁重連的贏面太大了,他隱忍了太久,也籌備了太久,幾乎在開始便註定了勝局。

“這個鎮國大將軍,竟然連皇上納什麽妃子都要插手,這不是皇上的家事嗎。”玉環在一旁小聲嘟囔。

柳商枝笑了笑:“早聽說鎮國大將軍甚寵其妹,如今看來倒是與傳言相符。”他哪是想勸皇上善待功臣,不過是希望她妹妹在宮裏能有個可用的人罷了。柳琪桃長相上乘卻不聰明,易挑唆,父親又在鎮國大將軍手裏捏著,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

“聽說他妹妹封了惠妃?”

玉環點頭:“正是這次選秀裏最高的位分呢,入住儲秀宮正殿,同琪桃小姐一處。”

柳商枝輕嘆:“還真是毫不避諱啊。瑤姐姐恐又要傷心了,這惠妃之位果然是給功臣家女留的。”

不過得知柳琪桃住在儲秀宮,她還是稍微松了口氣。儲秀宮離乾清宮近,位置好,她這邊偏遠,輕易是有一陣碰不上。

問完這個,還有一個柳商枝關心的問題:“前頭正殿可分了人?”

玉環搖頭:“主子放心,沒有。”

柳商枝松了口氣,趴在桌上枕著胳膊。

幸好她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,那就是柳琪桃入宮後位分甚高,還住進前頭的主殿,要她日日前去請安,那她這日子就別過了。

她自認是受不了那個白眼狼的氣,真把她惹急了,柳商枝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來什麽事。

“還有一事,”玉環又道,“湘雅小姐也進宮了,封了寧嬪,入住昭純宮,就在咱們前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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